OPPO芯片一夜解散:及时止损多大的代价都是最小的代价

然而,3300人的团队,就这么一锅端了。在整个手机、半导体领域都堪称一场强震,其断腕之决绝,甚至比华为海思更甚。

随后,开始广纳英豪、招兵买马。当时哲库用高薪挖走了不少研发人才,囊括高通、华为海思以及紫光展锐等众多公司。

解散时的3300名员工,有5年以上芯片行业经验的工程师占80%,名校硕博也占员工总数的80%。

其二,从事后网上各种评论来看,不论是员工还是合作伙伴,都认为成立四年的哲库,业务进展颇有成效。

对此,OPPO给出的官方声明是,“面对全球经济、手机市场的不确定性,经过慎重考虑,公司决定终止ZEKU(哲库科技)业务。”

一方面,如果哲库的芯片业务缺的是钱,对于有成熟产品、还有步步高每年上亿销量支持的哲库来说,不管是科创板上市还是融资,应该都不是难事。

另一方面,如果哲库的芯片业务缺的是技术,那选择砍掉难度太高的SoC芯片,只专注于难度更小的NPU,其实是更为科学、经济的做法。

一位OPPO中层曾对媒体分析:哲库目前研发的4nm芯片在制程上过于先进,如果继续推进研发,有可能遭遇当年华为的境况,因会染指美国最核心利益,面临海外大批芯片类合作伙伴的“断供”。

华为血厚。2019年,华为手机业务被迫停滞后,依旧能通过运营商基站、企业网络服务、云计算等传统IT服务熬过难关。

但OPPO的收入管道几乎只有手机,这也意味着一旦涉及禁令,OPPO如果不断臂求生,将会迎来毁灭性打击。

5月13日,OPPO前副总裁沈义人在微博上称,“钱能解决的其实不是大问题……而钱不能解决的问题,才是真的难题”。

然而,5月12日中午,步步高品牌创始人段永平在雪球上被问及哲库关停消息时,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评论:“改正错误要尽快,多大的代价都是多小的代价。”

5月16日上午,段永平再度通过雪球平台表示:“退休20多年了,不知道目前具体业务是如何运行的。

不过,我们这些年用类似的办法关停掉很多业务了。从最早的电子宠物到跳舞毯,后来的还有小家电,家庭音响,彩电,蓝光DVD,小天才的手机等。

这不是我们关掉的第一个业务,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。长远看,不合适的东西,最合适的办法就是现在停下来!”

所以,2020年,OPPO在官宣芯片业务后,创始人陈明永为其命名“马里亚纳计划”,用这条世界上最深的海沟形容造芯一事,意喻艰深又势在必行。

就连手握市场的手机商造芯也是很难,即便强大如苹果,造芯也是一路坎坷,关键的基带技术迟迟未能解决。

技术积累强如华为,造手机也耗费十多年的时间。而且目前自研手机芯片的外部环境也远非几年之前那么理想。

虽然,OPPO最初踏上自研芯片之路,是从长远布局:一方面,是为用户提供更好的体验;另一方面,是要有自己的技术护城河。

一位接近OPPO内部的人士曾透露,哲库保持着3000人左右的员工规模,其中80%都是研发人员,若按照芯片设计岗位平均50-60万的年薪计算,仅薪酬成本这一项哲库每年就要耗费15-18亿元人民币。

一位半导体行业人士,拆解了哲库SoC芯片的成本:4nm所需光掩膜版的价格需要2000万美金,购买IP专利和研发人员的费用是掩膜版的3-5倍,大约需要1亿美金。

然而,这仅是可见的成本支出。手机芯片流片一般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,工程师一般需要等待流片反馈后再对芯片进行优化。

消费电子行业仍在肉眼可见地低迷。IDC数据显示,从2013年以来,全球手机销量整体呈下跌趋势,2022年跌幅达到11%。在中国市场,2022年中国手机出货量同比下滑13%,是最近十年的最低水平,首次低于3亿台大关。

其中,OPPO成为五大手机厂商(另四家为:苹果、小米、荣耀、vivo)中销量下滑最严重的一家,IDC数据显示,OPPO 2022年出货量跌幅为27%左右。

尽管今年OPPO业绩有所回升,但市场的常态化低迷完全没有得到改观,IDC发布的数据显示,今年一季度国内智能手机出货量约为6544万台,同比下降11.8%,即使是市场份额最高的OPPO,一季度出货量也下降了8.8%。

考虑到,目前消费电子市场充满不确定性,上个月就有消息传OPPO手机的欧洲业务计划从德国、英国收缩。

当全球手机市场低迷,OPPO手机也难以独善其身,作为哲库背后的供血方,其自研芯片的收益将不抵开销。

芯片是一个用销量拉低成本的行业,卖得越多,成本越低。当手机厂商无法依靠销量降低自研芯片成本时,自研芯片就成了“重复造轮子”。

一位OPPO高管告诉媒体,OPPO当下的销量基本盘都在“A系列”主导的千元中低端市场,而目前已出货的哲库NPU“马里亚纳X”,主要具有强化拍摄、图像处理功能,用于四千元左右的“Find系列”高端手机上,这就产生了供需错位的问题。

OPPO自造高端芯片,仅用于自用的话,成本能不能hold住?即便造芯成功,市场能不能接受OPPO自研的芯片?

OPPO叫停造芯,最大的现实意义,也许是为所有企业上了重要一课——它提醒着我们,不管哪个行业、哪个企业,都会有很多此类决策风险。

“人生最大的挑战,是确保你拥有一个纠正性反馈回路,随着时间的推移,保持这种纠正性反馈循环。即使别人不愿意告诉你你想听的。”

任正非在“管理的灰度理论”中也提过:在管理上要有一个灰度环境,同时企业要有一种“容忍错误,宽容失败”的氛围。

在当今的商业世界。没有人能够化解未来的不确定性,没有人能够掌握百分之一百的信息,没有人能够做出绝对正确的决策。怎么办?

“我有很多学生来自于传统产业,这几年经常问我的问题是,‘面对这样激烈变动的环境,我该怎么办?我该怎么转型?’

俞敏洪曾分享过,“我们个人常常是容易犯错误的,我在新东方也做错了很多决策。但是后来我发现,只要是经过大家讨论过的决策,也有错误,但比例会迅速下降。

所以,我在新东方就打造了一个机制监控——7人常委会,任何问题只要有4个人不通过,这件事情就不能干。

如果说有4个人都不同意,俞敏洪还要坚持干,所有的损失由俞敏洪个人承担。也就是说,即使全部反对,我还是可以坚持干的,但是得有承担。

冯唐也说过,在麦肯锡有一条铁律,叫做Obligation to descent,即反对的责任。

如果只顾发展而忽视风险,那企业可能轰然倒下,如果只考虑风险而不顾发展,那企业可能止步不前,在竞争中被淘汰。

出现风险以后要早发现、早处置,不要等风险变成大危机再去处理,那个时候为时已晚。企业处理风险的原则是让损失降至最小。

万科及时看到行业的周期变化,对企业的经营较早地做出调整:放缓了开发速度,稳健开展房地产业务;利用自身优势开展一些租赁和现代物流仓业务。

最近国家相关部门明确支持优秀的房地产头部企业,满足行业合理融资的需求,万科又是金融重点支持的企业。万科的发展就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例子。

在孱弱的国内半导体领域,芯片事业已被视为某种信仰,不论是华为还是OPPO,都被寄予了民族振兴的情结和渴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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